本站原创【摘 要】《永远的尹雪艳》是一篇优秀的短篇小说,对于这部作品,作者通过对主人公尹雪艳和她身边的“台北人”的形象描写,反映了新旧交替时期社会人际关系的错综复杂和急剧变化的世态群像.同时也表现出主人公酒神式的悲剧,“台北人”处境的悲剧,以及作者身世的悲剧,从而使这部作品充斥着浓烈的悲剧主义色彩.
【关 键 词】《永远的尹雪艳》；白先勇；悲剧色彩
《永远的尹雪艳》是台湾著名作家白先勇代表作之一.是暴露和抨击台湾上层社会的一篇现实主义的杰作.作品通过尹雪艳形象逼真的描写,揭示出台湾上流社会的纸醉金迷的腐朽生活.同时表现了“交际花”尹雪艳的悲剧以及整个台湾社会转型的悲剧.更带来了作者对人生中和命运的深刻思考.
一、尹雪艳酒神式的悲剧体现
德国哲学家尼采在他的著作《悲剧的诞生》中引用了希腊神话中酒神狄奥尼索斯来象征悲剧艺术.所谓酒神式的悲剧,是指人处在一种梦境的状态,在梦境中,人们忘却了现实的状态,可以随心所欲的编织美丽的幻境.
而我认为小说主人公尹雪艳就是这样一个具有酒神式悲剧的形象.主人公是一个风姿超群的“交际花”.她好像永远不老,当年尹雪艳在上海舞厅是红的发紫,令许多五陵少年为之神魂颠倒的人物.到台北她仍然拥有同样的魅力：“不管人事怎样变迁,尹雪艳永远是尹雪艳,在台北仍然穿着她那一身蝉翼纱的素白旗袍,一径那么浅浅的笑着,连眼角也不肯皱一下.”[1]她在台北特有的历史年代中仍然做着她在上海红极一时的美梦,那就是“永远不老,青春永驻”的幻梦.而小说中尹雪艳劝宋太太时说：“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谁能保住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呢”.[2]尹雪艳也懂得这个道理,那么尹雪艳在台北的车水马龙,高朋满座只不过是虚假繁荣.而尹雪艳的容颜也会随着时间流逝而凋谢.所谓“永远不老,青春永驻”不过只是尹雪艳日神似地美梦而已,既然是美梦尹雪艳便有滋有味的做下去,煞费苦心,钻营人情世故,竭力讨客人们欢心.为了她的美梦,不惜损人利己,伤人性命,徐壮图的死不能说与尹雪艳无关.但从人性角度说,尹雪艳又是一个弱女子,在一个恃强凌弱的社会里,尹雪艳没有了美色,便没有了其他资本.而她为了生存,必须要选择这种生活的方式.所以对尹雪艳这个人物形象,我们不能只看到她的自私、冷酷.还要看到她人生繁荣表面背后隐藏着巨大的悲剧.她永远也得不到爱自己的人,虽然她朋友很多,但是她依然孤独、寂寞.小说中虽没有写她的内心世界,但是不写内心之悲更显其悲.这其实正是尹雪艳酒神式的悲剧.
二、“台北人”的处境悲剧体现
《永远的尹雪艳》作为白先勇小说《台北人》开篇之作,其中主题是非常鲜明的,这就是通过尹雪艳和她身边的一群“台北人”在道德上的沦丧和他们对过去的怀念,来表现出传统文化在台湾的衰落.这种传统文化的“衰落感”,便是白先勇《台北人》系列小说的“文化乡愁”所在.尹雪艳之所以具有永远的魅力,根本原因就在“台北人”对于尹雪艳所代表的温情脉脉的人际关系和附庸风雅的享乐生活的怀念.尹雪艳全部魅力所在,正是因为她代表着一个已经过去的了,为人们所珍惜的时代.所以在“台北人”心目中,她便成为上海时代永恒的象征,京沪繁华的佐证.而这些台北人生活环境真像唐朝诗人杜牧所写的《夜泊秦淮》：“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这首诗正是一种亡国之音的写照.而这首诗主题也正是这篇小说所要表现的主题,尹雪艳以及主要的达官显贵移居台湾后,仍不失悔改,仍然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只知道寻欢作乐,奢侈腐化.白先勇正是借这篇小说讽刺了“台北人”生活,更衬托出“台北人”悲剧,以及当时整个台湾社会的悲剧.
三、作者身世悲剧的体现
从创作倾向来看,以及作者生平来看,白先勇是一个悲剧作家.究其原因,我们可以从他曲折、坎坷的人生经历中找到答案.白先勇是原国民党桂系高级将领白崇禧的五公子,一出生便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但他在七、八岁时患上了二期肺病.从此他由一个娇惯任性的少爷下降为被人摈弃的不祥之物.虽然他四年后痊愈,但这次童年的病灾给他善感的心灵留下了阴影,也为他今后的创作埋下了伏笔.童年的缺失性经验,从根本上说,是作家的沃土,作家在他的一生中,永远可以从这里获得生命力的发动.随后,未来的作家跟随家人在战争乱世中逃亡奔波,在作家这曲折、坎坷的生活道路中,他目睹了去台军政官员、上流人物及其家属今非昔比的境况,留美学生荣辱升降的命运,社会底层的小人物特别是妇女的种种屈辱和苦难,包括社会各阶层人物的众生相.在这其间,他的家庭也发生了巨大的变迁,叱咤风云的父亲在台湾“虎落平原被犬欺”,精明强干的母亲也因操劳过度而客死他乡,他的如孩子般天真纯洁的姐姐也死了,对他的一生有重大影响的几位恩师死的死、散的散.可以说,白先勇历经人世沧桑.那么这些经历反映在他的作品中,便弥漫着人生无常、岁月无情、今非昔比的感伤氛围.《永远尹雪艳》女主人公所处的是新旧交替时期的台湾社会,他的感伤是有他的社会原因和批评的对象.而且,一个出色的现实主义作家的作品,客观描绘的艺术形象,永远大于作家的主观思想,《永远的尹雪艳》虽然流露了浓厚的感伤情绪,但这并没有能掩丰富的社会内容和认识价值.但感伤情绪在作品中却也有自己悲惨身世的影子.同时尹雪艳悲剧又何尝不是白先勇的悲剧,尹雪艳处境又何尝不是白先勇处境.所以从尹雪艳的身上我们又能看到白先勇身世的悲剧.
总之,《永远的尹雪艳》其实一点也不“永远”,整部作品充斥着一股浓烈的悲剧色彩.小说不仅写到的是尹雪艳可悲的个人悲剧,更写出了在台湾社会转型时期,“台北人”在“传统”与“现代”,“过去”与“现在”之间的痛苦的徘徊,这其实是整个台湾社会的悲剧体现,同时更有作者身世悲剧的映射与控诉.而故事主人公尹雪艳正是见证这一切的悲剧,她是历史的联结点,也是一面清晰的镜子,映出美好的过去,也映出悲凉的现实.
【参考文献】
[1][2]高永年.中国当代文学作品精选[M].凤凰出版社,2000：237,242.
[3]（德）尼采.悲剧的诞生――尼采美学文选[M].周国平,译.北京：三联书社,19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