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站原创摘 要 :汉娜•,阿伦特的政治哲学即她的公共领域理论自提出以来,引发了学界的广泛讨论.本文在对阿伦特的公共领域理论总体把握的基础上,结合理论与现实,对阿伦特的一些理论观点进行了中肯得解析.
关 键 词 :汉娜•,阿伦特,公共领域,虚无性
中图分类号:D73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026X(2009)-14-0036-02
汉娜•,阿伦特在反思纳粹集中营的基础上,形成了自己的政治哲学,即公共领域理论,该理论可以说意义非常重大,但是局限性也是明显的.
一、公共领域的虚无性
阿伦特为了寻生存的意义,把人类的活动划分为三个层次即劳动、工作和行动,并赋予行动以本体论的意义,认为人的意义在于行动.如果把这三个活动对应于现代人的活动领域,那么就是经济社会领域与政治领域,
所以,把人的意义归结为行动也就是归结为政治,认为参与政治才是人之为人的根本意义所在,并且与行动一样,政治具有本体论地位.
阿伦特对古希腊城邦政治和古罗马共和政治非常赞赏,认为这种古典共和主义政治是救治现代性危机的唯一有效的方法.在这点上,阿伦特与其老师海德格尔一样,都对现代社会悲观失望,不过两者不同的是,阿伦特从古希腊古罗马找到了解决之道,而她的老师则始终没有找到一个好的方法,最后遁入空门.但是,这种古典共和主义是不是有如阿伦特所说的这么理想吗
首先一点,正如玛丽•,奥布赖恩所指出的,阿伦特具有大男子主义色彩,和女性原则是相对立的.因为我们都知道,古希腊公民是不包括妇女、奴隶在内的.所以,这种共和主义在阿伦特后来的制度设计成一种精英政治,如果说人存在的意义在于参与政治,那么那些在政治领域之外的妇女、奴隶或者说现代社会中无意参与政治的那些人的意义何在呢如果把这种政治应用到现代社会,很显然无法让所有人获得生存的意义,甚至是大多数人生存的意义都无法展现,所以,人生存的意义在阿伦特这里依然晦暗不明.
其次,这种共和主义真的纯粹在追求一种德性吗就没有丝毫的利益之争阿伦特的说法恐怕很难让人信服,一个明显的例子就是苏格拉底审判.由于阿伦特严守经济与政治的界限,认为政治堕落的根源就在于经济侵入了政治,所以她非常反对政治经济化.其实,经济与政治自古以来就结合在一起,凯特布就认为,这种经济政治为真正的政治提供了根据.在凯特布看来,阿伦特非常赞赏城邦政治,因为她认为城邦政治是德性政治,而代议制却是利益政治,和德性是不相容的.而实际上并不是这样,代议制也有着特别的道德主张,也是一种真正个性化的政治制度,它培育了众多值得赞美的政治及道德现象,尤其培育了人们抵抗暴政的愿望,代议制与政治道德的关系是内在的,道德本身就是代议制的一个属性.所以,经济和政治并不然是水火不容的,它们可以是相互协调促进的,道德和经济利益是可以和谐共存的.
阿伦特的公共领域也是如此,如前所述,这个公共领域并不是一种物质性的存在,而是一种现象性存在,具有空间性,随着行动的展开而展开,终止而终止,公共领域是一个无根的漂泊不定的虚拟世界,所以有的学者认为阿伦特的政治是一种运动的政治,只是在对缔结的权力提出异议时,在建立对抗性权力之时,才具有较高的说服力.换言之,在权力缔结完以后是没有多大作用的.海德格尔从日常世界中退回到自己的内心世界,而阿伦特从社会中走向一个虚无缥缈的公共领域,看似和海德格尔不一样,其实都是一样的,因为两者都排斥了社会远离了社会.不过,在笔者看来,和阿伦特的公共领域相比,海德格尔的内心沉思更加具有实在性.
再次,阿伦特的交往性权力也是无法应用到政治现实中,这种交往性权力排除任何强制的因素,使得在公共领域中维护多样性与个体竞争性之间存在无法调和的矛盾的可能性,不过阿伦特对共通感过于理想,认为在这个基础上无须强制也可以很好地协调好这个关系.问题是现实中没有这么理想,经济利益的对立、文化传统的对立、宗教信仰的对立这些本身就是政治斗争的焦点,而且很难协调,阿伦特通过把它们排除出政治领域而回避了它们,但回避了它们并不是说它们不存在了,它们始终会威胁到阿伦特的这个公共领域,如果在这个交往过程中,因此而无法达成共识,共同体不是要解体吗这样以来,还需要做出政治决定吗答案很明显,即使如此也要做出政治决定,因为人类是生活在群体中的,如果稍有不和就分道扬镳,那人类将永远不得安定.既然如此,权力中一定的强制因素还是必须的.
二、回归生活世界
在笔者看来,阿伦特的公共领域之所以会陷入虚无主义的泥潭之中,从显层次上说,是由于她远离了生活世界,没有看到生活世界对于人的真正意义.人是一种现实的存在物,他生活在实实在在的日常世界中,日常世界才是意义的根源,日常世界才具有本体论地位.正如胡塞尔后期提出的“生活世界”思想所指出的,生活世界是永远事先给予的、永远事先存在的世界,一切目标都以它为前提,存在主义思想家梅洛•,庞蒂则是把我们的生活世界当作知觉世界,它是人们意识的背景,如果说人类的所有价值和意义都是人的意识所赋予的产物,那么作为意识背景的知觉世界则更是具有基础与本体的地位,后期维特根斯坦也回到日常生活世界,认为语言的意义在于它在日常生活中的用法,从而抛弃了他前期的认为世界是一个逻辑体系的思想,认为日常生活世界才是意义的来源,日常生活世界蕴含着真理.
所有这些都表明,意义来源于生活世界,来源于我们在日常生活中言行及和他人的交往,离开了这个世界,人类的一切都将不可理解,离开日常生活世界,我们的理论就会陷入二律背反的尴尬境地,离开这个世界探讨人类的问题就是形而上学,就会产生虚无主义.只有立足于生活世界,公共领域的开放性、公共性、自由性和性才有坚实的基础,公共领域才有旺盛的生命力,也只有借助于生活世界,我们的思维与判断力才可以获得提高,只有立足于生活世界,人与人之间才有真正的交流,才可以形成抵抗暴政的力量,远离生活世界不管是内心心灵还是虚无的世界都将使人陷入孤独无助的境地.
从更深刻或者隐层次上说,虽然阿伦特肯定理性在判断中的一定作用,但这样的理性只是思维中从属于行动的理性,为了维护自由,她反对将理性应用到公共领域中,反对公共领域的理性化,在这个意义上可以说她是一个反理性主义者.理性是一个传统悠久根深蒂固的概念,早在柏拉图那里就树立了理性的统治地位,如前所述,理性在近代经过笛卡儿、康德和黑格尔的深入阐述,现代社会变成了一个如韦伯所说的工具理性的时代,价值与人的意义出现了危机.阿伦特秉承其老师海德格尔对理性的激进颠覆性的批判,把现代性的所有危机特别是极权主义都归之于理性的头上,也正因为此,她的理论的存在主义和现象主义的痕迹非常明显.笔者认为,理性是人类社会的基础,理性使得我们的社会井然有序,使得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成为可能,离开了理性,我们将无法动弹,但同时又不能把理性的作用无限夸大,不能把理性演绎成一个绝对精神从而认为现实的都是合理的.简言之,极端理性就会导致人类和人类社会工具化机械化,丧失理性则一定会毁灭人类社会.所以,我们应该划定理性的作用范围,而阿伦特没有对理性做一个恰如其分的分析就把它排除出了政治的领域.
远离生活世界与反理性是一个问题的两个层次,在阿伦特看来生活世界是一个工具理性的世界,没有人存在的意义,所以她试图建立一个没有理性统治的、和社会绝对割裂的公共领域,而这不可避免将陷于虚无.因此,我们应该立足于生活世界,敢于直面现实,而不是像阿伦特那样回避现实.在这个世界中重建我们可见可闻可感的公共领域,用阿伦特的理论术语来说,就是回到劳动与工作的领域,让行动建立在这个领域之上,以此来建立实在的公共领域,但由于阿伦特理论本身的这种“倒置”,所以它本身并没有能够提出在这个基础上重建公共领域的理论.在这个方面,哈贝马斯为我们提供了理论资源,他说,所谓公共领域,我们首先意指我们的社会生活的一个领域,在这个领域中,像公共意见这样的事物能够形成.哈贝马斯在此深刻地指出了公共领域是存在于社会之中的,和社会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是以社会为基础的.在这个社会中,通过主体间的交往与沟通,得到对事物的认识,从而达到行为的协调.
当然,在哈贝马斯看来,要通过交流达到共识,需要主体之间具有一种“交往理性”,在交往理性的规范的约束下,各方遵守真实正当诚恳的要求,对其行为进行协调,最终达到利益调和.